谭嗣同:以《仁学》重铸《论语》之魂

冲决网罗的“仁”之变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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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晚清风雨飘摇的时代,谭嗣同如一颗耀眼的彗星划过天际。他深受儒家思想浸润,却又以最决绝的姿态,向统治中国两千年的纲常名教发起了猛烈冲击。其核心思想载于绝命之作《仁学》中,而这部著作的根基,正是对《论语》核心概念——“仁”——的一次革命性重构。

谭嗣同创造性地借用西方近代物理学的“以太”概念,将“仁”诠释为充斥宇宙、无所不包、贯通万物的精神与物质统一体。由此,他为“仁”赋予了全新的第一要义:“通”。“通”的必然结果便是“平等”。在他看来,万物本质相通,则人与人之间,乃至人与万物之间,皆应是绝对平等的。这彻底颠覆了传统儒家以亲疏远近为序的等差之爱。

基于“仁=通=平等”这一崭新理念,谭嗣同发出了“冲决网罗”的时代呐喊。他所要冲决的“网罗”,便是历代统治者用以维系专制统治的“三纲五常”。他痛斥君为臣纲、父为子纲、夫为妻纲等伦理为“惨酷无人理”,是禁锢人性、阻碍沟通的“不仁”之最大体现。他主张废除君主专制,倡导男女平权,认为父子、兄弟、夫妇之间都应像朋友一样,建立在自由、平等的情感之上。

谭嗣同并非简单地否定孔子,而是认为后世的“伪学”——尤其是被政治化的儒教——早已背离了孔子“仁”的本意。他试图跨越千年的经学壁垒,直接与孔子本人“下学而上达”的求真精神对话。他所做的,不是抛弃“仁”,而是要洗刷掉附着其上的等级、特权与压迫,恢复其作为普遍的人类情感与宇宙真理的本来面目。

“我自横刀向天笑,去留肝胆两昆仑。” 谭嗣同最终以生命为代价,践行了他的“仁学”之道。他用鲜血为“仁”注入了近代化的灵魂:一种追求个体解放、众生平等、敢于为公理而牺牲的博爱精神。他让儒家士大夫“为生民立命”的传统理想,在近代中国的黎明前夜,迸发出了最悲壮、也最璀璨的光芒。

典故来源

主要来源:谭嗣同《仁学》、梁启超《清代学术概论》

相关《论语》章句

仲弓问仁。子曰:“出门如见大宾,使民如承大祭。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在邦无怨,在家无怨。”……司马牛忧曰:“人皆有兄弟,我独亡。”子夏曰:“……四海之内,皆兄弟也。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?”

【译文】仲弓问怎样做才是仁。孔子说:“出门办事如同去接待贵宾,役使百姓如同去进行重大的祭祀。自己不愿承受的,也不要加在别人身上。在诸侯国做官不怨恨,在卿大夫家做官也不怨恨。”……司马牛忧愁地说:“别人都有兄弟,唯独我没有。”子夏说:“……四海之内,皆是兄弟。君子何愁没有兄弟呢?”

——《颜渊篇 第十二》